(圖:那年的那段時間,秘氏幾乎沒有客人沒有收入,借酒熬日的歲月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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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出了那家咖啡館大門,有感而發說,「我告訴自己不可以變成那樣」。子洋認真的點了點頭。

 

相信他是厲害人,經營了無可比擬的咖啡館,經過歲月無情侵殘,依舊屹立不搖。懷著後輩景仰的心情跟老闆聊天,對話中,他不只一次提及「我就是老闆」、「我是元老之一」、「由我開始」、「我是第一批…」等等隻字片語,說得風光,但我聽到一種脆弱。你聽得到嗎?

 

或許是我很熟悉這種「亟欲用言語證明自己」的脆弱。

 

華人社會習慣以「職稱」認識人,在哪裏上班?職位是什麼?開店作生意的人,在千百年傳下來的士農工商觀念中,獨特,卻不穩定,依舊存在著缺陷。<秘氏咖啡>經營初期,我很希望以「老闆」身分被認識,因為當時什麼都沒有,老闆抬頭讓我覺得自己好像比較有存在感。調適了好久,才將「存在意義」這個牌子,從「身份地位」的泥沼中猙獰出來。現在反而很享受潛水觀察的趣味。

 

然而,沒被解決的生命問題,只會一而再、再而三的在生活不同情境下,熱情的跟你say Hello。

 

展店之後,有一次正要推門進南秘,被門口一位不認識的人阻止,「現在還沒開門,妳可能要在門外等一下喔」(應該是南秘的朋友)。一時間會意不過來,只能結結巴巴的說:「噢…我是從台北秘氏下來的人,應該…可以進去吧…?」失落感,讓心裡一度設想:「該怎麼強調自己元老身分?」因為「元老」聽起來比「老闆」強。

 

於是問題回來了,我又在「身分」和「存在」的迷宮裡慌然了一陣子,一顆心吊著轉,跟自己上上下下,筋疲力盡。直到有天,阿俊和子洋很妙的不約而同跟我說了一樣的話:「秘氏不過是一家上帝開的神經病院,比較早入院的三個神經病,不代表是神經病院的老闆。」這裡的神經病,指的是「某種社會適應不良」,顯然三個人都有無法安穩待在體制內的怪異基因,看似不完美的秘氏體制卻是我們此刻完美的歸屬。

 

接續進秘氏的夥伴,我不會說他們是神經病 (我、俊、洋比較神經病),但無論小義 (南秘店長) 、佳媛 (北秘店長),一定有不屬於常規世界的觀點,否則這些人才不太可能願意委身秘氏。

 

「你的貢獻」、「我的貢獻」、「他的貢獻」團隊成果,真要攤開細數,只有上帝能公平。貢獻不是能量化的數據,尤其在個性咖啡館這種看重個人魅力的場域。自以為打下江山基礎的功勞巨大 (江山基礎也不是我一人打的),但若沒有接續的人傳承與願意,我還不就只是個小黑點,永遠只是小黑點,別盼望連成一條線、鋪成一個面,<秘氏>這個兩個字在這片土地將不會有多大的意義。

 

花了很久的時間分辨「身分」和「存在意義」是兩回事。開始不為「元老」沾沾自喜,轉而以能一開始就參與這項旅程、遇見許多不可思議的人事物獻上感謝。不是我給予<秘氏咖啡>生命,事實是,上帝賜予秘氏給我,讓我得以體會生命豐富的境義。

 

聽著咖啡館前輩滔滔數算功勳時,心裡默默告記:不都是「我」,更不能都只是「我」。放大了我,世界就小了。創業有小成績,不是一個或單幾個人的功勞,涵蓋整體環境、時機、運勢、夥伴、客人等所有一切不可透知的奧秘,這奧秘只有上帝知道,也只能歸功於祂。

 

未來,即使<秘氏咖啡>出乎意料的遍佈全台,即便美夢成真到每個縣市都有一家<秘氏咖啡>,拜託,讓秘氏所有人都依然保有最初的感念,不要變成只會我我我的人,不要將存在意義鎖限在身分頭銜的小盒小器之中。寧願認分當個社會適應不良的人,也別認為自己是位大老闆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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